本文作者：四川皓锦律师事务所-张家杨律师
前言
郭敬明和于正，道歉了！
前几日，编剧余飞、宋方金等人在微博发布位影视从业者联名抵制于正、郭敬明的公开信，称“抄袭剽窃证不应成为榜样”。
参与此次联合署名的还有琼瑶、庄羽、高群书、王海林等人，将余正、郭敬明抄袭事件再次带上风口浪潮。
作为一名律师，笔者主要从公开的判决文书与法律层面进行分析，和大家聊聊当年这起轰动一时的著作权侵权案件，分享一下著作权侵权的相关法律知识。
基本案情
作家庄羽称郭敬明所著《梦里花落知多少》涉嫌抄袭其创作完成的小说《圈里圈外》，为此将郭敬明、春风文艺出版社及销售商北京图书大厦告上了法庭。
年5月22日，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判决，维持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的一审判决，认定郭敬明所著《梦里花落知多少》对庄羽的《圈里圈外》整体上构成抄袭，判决郭敬明与春风文艺出版社赔偿庄羽经济损失20万元，春风文艺出版社与北京图书大厦停止《梦里花落知多少》的出版、销售行为。
同时，还认定郭敬明的抄袭与出版行为给庄羽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损失，判决其赔偿庄羽精神抚慰金1万元。
此外，还要求郭敬明与出版社在15日内在《中国青年报》上公开道歉。终审宣判后，郭敬明已经自动履行了赔偿21万元的义务，但表示绝不会道歉。
为此，庄羽向北京一中院申请强制执行，法院决定依据生效判决在中国青年报上刊登公告，公告费由郭敬明支付。
法律分析
此案中，原告庄羽提出了诉讼请求有：
1、判定郭敬明侵犯其作品独创性构思和语言风格、侵犯其人物特征描述、侵犯其主要人物关系描述、侵犯其主要故事情节描述；2、要求赔偿因侵权对自己造成的经济损失、精神损害及律师代理费。
司法实践中，认定文字作品是否构成侵权，通常有两个判断标准：
第一，是否接触；
第二，是否构成实质性相似。
就是考虑侵权一方是否有接触涉案作品的机会，并且双方作品是否存在实质性近似。
：一般作者通过公开渠道发表了作品后，按照常理推断，侵权人会看到这件作品，法官就会推定侵权人有接触该作品。
当然，如果有证据证明侵权人接触过作品，那就可以直接认定而不需要推定了。
早在年8月14日，小说《圈里圈外》在天涯社区网站发表。
年2月，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，版权页署名作者庄羽。
年8月19日，郭敬明与春风出版社就《梦里花落知多少》一书订立图书出版合同。
年11月，郭敬明的《梦里花落知多少》一书才由春风出版社出版。
庄羽的《圈里圈外》发表在《梦里花落知多少》之前，所以法院推定郭敬明接触了庄羽的《圈里圈外》。
：在该案中，法院适用的是抽象测试法与整体观感法的结合。
首先，法院区分了作品的思想和表达，法院认为作品构思和语言风格不属于作品的“表达”。
其次，法院认为对于单纯的人物特征，如人物的相貌、个性等，或者单纯的人物关系。如恋人关系、母女关系等，都属于公有领域的素材，不属于著作权法保护的对象，需要把公有领域的素材过滤掉。
这也是可以理解的：对于“构思”、“概念”、“语言风格”等，由于过于抽象和笼统，如果在立法上加以保护，则可能会导致打击范围过宽，从而不利于文化产业的进步和文化之间的交流。
简单来说，法律保护的是一种“非显而易见的智力成果”。
最终法院对郭敬明提出完全独立创作作品《梦里花落知多少》的主张不予支持，侵犯著作人身权情节严重，适用停止侵权、消除影响、赔礼道歉仍不足以抚慰权利人所受精神损害的，还应当判令侵权人支付著作权人相应的精神损害抚慰金。
通过判令支付精神损害抚慰金对庄羽所受精神损害予以弥补，同时，亦是对郭敬明抄袭行为的一种惩戒，但从实际影响来看，这种不痛不痒的惩戒似乎更值得人们深思。
再说到赔礼道歉，郭敬明曾公开表示拒不道歉。
从法律的角度而言，著作权，从权利性质划分上属于排他性的绝对权，当该种权利受到侵害时，停止侵害请求权是著作权自身具有的保护性请求权。
因此，停止侵权责任是侵权人应当承担的民事责任，但“判决道歉”同样具有人身属性，不可替代，没法强制执行；如果被告不主动履行，便需承担后续一系列的法律后果，“法院采取了其他的措施，例如判决书中提到的登报并且费用由被告承担，也算完成了判决书的执行。
因此，如果被告的确没有主动赔礼道歉，那是道德层面的问题，不再是法律文书执行的问题了。
抄袭是一种既侵犯著作财产权，又侵犯著作人身权的侵权行为。
即便该案在年已经作出判决，但文学作品的抄袭风气并没有因此停止，近几年势头甚至愈演愈烈：11位网络小说原创作家集体状告《锦绣未央》作者周静；琼瑶状告于正抄袭，于正被判向琼瑶公开道歉并赔偿。周静甚至因为抄袭事件，签约了于正工作室，为剧作再次打了一波热度。
抄袭不以为耻反而因此获益的发生，与惩戒成本过低、著作权保护意识低下不无关系。
因此，我国即将于年6月1日生效的新《著作权法》，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了保护作品的类型。
修改后的著作权包括了：文字作品、口述作品、音乐、戏剧、曲艺、舞蹈、杂技艺术作品、美术、建筑作品、摄影作品、视听作品、工程设计图、产品设计图、地图、示意图等图形作品和模型作品、计算机软件、符合作品特征的其他智力成果等作品。
最后一个开放性标准有利于帮助权利人形成稳定的预期，是对“作品类型法定原则”的一大突破，确立了“惩罚性赔偿”制度。
“权利人的实际损失、侵权人的违法所得、权利使用费难以计算的，由人民法院根据侵权行为的情节，判决给予五百元以上五百万元以下的赔偿”。
修订前的《著作权法》将此条款的上限规定为50万元。
结合当前实际，著作权维权存在“维权成本高，违法成本低”的现实情况。
新《著作权法》将这一上限调整至万元，将从根本上大幅提高了违法成本，可以有效解决这一问题。
同时，提高违法赔偿上限也与《民法典》第条、《商标法》第63条、《专利法》第71条和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第17条保持了一致，增加的惩罚性赔偿制度。
“对于故意侵权且情节严重的情形，权利人可以主张按照确定赔偿数额的1倍至5倍确定惩罚性赔偿。”
而这一修订，也与知识产权领域的其他法律，包括《商标法》《专利法》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中的惩罚性赔偿制度相统一，作为对补偿性赔偿制度的补充，一同发挥惩戒作用，增加侵权人的违法侵权成本，开启了“侵权赔偿制度”的新篇章。
结语
不管此次郭敬明道歉是为了新电影《晴雅集》的票房还是抵不住行内位编剧联名抵制的压力。
但笔者认为，我们作为一个群居特性的社会人，既然选择生活工作于社会之中，而不是放逐社会之外，那么，就应该遵守这个社会的法律道义、公序良俗，而不应该自以为“成功”者就可以高居法外之地，不应该自以为拥有了财富和流量粉丝，就可以裹挟社会的法律道义、公序良俗。
特别是郭敬明、于正这些被无数粉丝和青少年视为榜样的成功人士，更应该成为遵守社会所推崇的正能量和健康三观的楷模，而不是去对抗、破坏它的法律道义、公序良知。
任何成功者、任何财富的拥有者再大,也大不过天、大不过法，试看尝试挑战这一天规的王健林、刘强东、马云和无数不知道自己是谁的“自大”狂们下场如何？
因此，不仅于正、郭敬明头上必须高悬“达摩克里斯”之剑，时刻对法律道义、公序良知心存敬畏之念，所有人都应该去遵守、敬畏、传承一个健康社会所需的正能量，社会才能通过努力与成功，回馈你一份应得之粮，而绝不能恃才傲物，有几分才华，就觉得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的孙悟空，可以与法律道义的“天”齐胜，可以大闹公序良俗的“天宫”，那么，他最终会只被社会大众抛弃压迫到五行山下！
